【业渚/秀渚】烛火与光(1,2)

提醒:CP洁癖者误入


1.

  说起来也是巧合。赤羽业躺在屋顶上看月亮的时候很少会想去看地面,但今天他被街角深处隐约的呻吟影响了兴致。起先他以为是某些男女像对野狗在公众场合进行肢体间的友好交流,直到他闻到了铁锈的腥气。那是血,赤羽想,可惜味道一点也不诱人,那是不属于人类的血。

  他一个翻身坐起,居高处俯视着那个暗巷,眼里闪烁着的光充满兴趣,又很危险。赤羽站起来,轻松地跳下,落地,一点声也没有,被风鼓起的外套就像展开了黑色的骨翼,他似乎也露出了恶魔一样的利牙。那其实是千真万确的利牙,尖锐洁白,能轻松破开人的皮肤,尝到血液。

  赤羽插着兜,一步一步向着拐角处走去,完全一副看戏的心情。越靠近血味越重,那叫声也愈发得惨。拐角的街巷是没有月光的,什么都看不清,但他偏偏不怕黑,黑暗才是他的归宿。

  他迈进巷口,站在那路当中,看到了。

  本该是什么都看不见才对。就算是自己的种族天赋让他们的视力在黑夜也无阻,但那抹蓝色也过于亮眼了。

  肉块利落地分离,掉落,血脏污了地面,一塌糊涂。还有的血在空中四溅成花,那点点红花后是一张冷漠的脸,蓝眼睛无机质地反射着光,冰冷的光。

  杀气排山倒海地来,快速又汹涌,赤羽的瞳孔收缩成点,直接向后仰,一把利刃就从擦着鼻子从眼睛上方划过,割断了几根头发。

  比起心疼昔日精心打理的刘海,他现在的心思全被面前的那个人吸住。

  他后退,站定,大喊一声。

  “渚君!”

  握着刀的人像机器突然被人拔掉电缆,他硬生生地停下,注视着喊他名字的人,最后不确定地问。

  “是……业君?”

  心里一块石头落地。“是啊,是我。”赤羽几步走上前,离潮田近了一些,好叫他看清楚自己。“除了我还能有谁?”

  走得近了,才能看清许多事情。比如赤羽脸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,潮田手中的刀柄刻着猎人协会的徽章花纹。

  两个人也不是瞎子,一目了然。

  “真想不到,业君居然是吸血鬼。”

  潮田的语气听起来冷静,但那只是浮在表面上,靠努力维持的假象。只要轻轻一挑开,就会发现底下的波涛汹涌。业知道他很吃惊,自己又何尝不是。

  “我也没想到,渚君是猎人。”

  赤羽发出了笑声,感慨生活戏剧性般的讽刺。潮田微微皱眉,手上的刀依然折射着冰冷的光。他还是那样不太爱说话。

  “好久不见了,渚君过得都还好么?”

  “业君。”潮田的声音紧涩。“在叙旧之前,我想问一下你的立场。”

  啊,是在紧张这个,不过可以理解,可以理解。

  赤羽举起双手,耸了耸肩。

  “虽然我看起来不太安分,但我是个实打实的和平派啊。”

  他看见潮田十分明显地松了口气,并且垂下了握刀的手。

  “抱歉。”潮田说,“最近血族那边有些不安分,一些人……不再遵守约定了。这个时间你突然出现,我不得不警惕些。”

  赤羽望着潮田。潮田和十三年前没有变化,身材也好脸也好,他的时间似乎暂停了。自己虽然能永葆青春,但在成年前还能够像个普通人一样正常地成长,直到变成最满意的样子时,定格。

  赤羽笑了笑。

  “你怎么就不想想,我在骗你呢?渚君,你还是一样没什么防备啊。”

  潮田看了一眼赤羽。  

  “你没有。你要是撒谎,我看得出来。”

  

  赤羽收敛了笑容。他跨过地上的尸块,走到潮田的面前。将近二十多厘米的身高差,他俯视着潮田,头顶的月亮恰到好处地照进巷子里,照亮了潮田的脸。潮田的眼睛不再是冰冷的,而是带有一丝闪动的平静。赤羽想着,真有意思啊,这个人,从头到尾都没变过,还是和以前一样,看了就想让人亲近。不像别的人,他说话向来漫不经心,还爱到处恶作剧,别人只会怕他,或者想打他,潮田不会。

  如果不是家里发生的变故,自己和他到现在也该是会在一起的吧。

  “我自认为撒起谎来还算高手,你怎么就能分辨我的真话和谎言?”

  “业君对我从来不撒谎。”

  看看,别人只会怕他或者想打他,潮田不会,他会信他。

  

  赤羽张开手臂,迎接太阳般地向前一步,再一步,像个阔别多年的老友一样抱住了潮田。

  潮田的个子矮得过分,只够得到他的胸口,他顺势垂下头,脸贴着潮田的头发,低头低语。

  “好久不见了啊,真有些想念呢。”

  这是真话。赤羽觉得潮田是信的,不然他也不会在自己的獠牙明明能够到他脖子时放下匕首,轻轻拍他的背。

  “是啊。”潮田说,“真的很久了呢……业君。”


2.

  浅野学秀回到家时,潮田正窝在沙发里,看着录像带。电视上的画面老旧,人像模糊,声音也有些嘈杂,演员们夸张地演绎着现代人根本不会有兴趣看的故事,而浅野瞥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哪部剧的第几集,甚至连接下来的剧情都知道。

  潮田的眼睛虽然盯着电视剧,心思却明显没放在那上面。一听到门口的动静,潮田就抬起头,看见了浅野,露出了笑容。

  “你回来了?”潮田看了眼表:“今天有些晚呢。”

  “嗯,工作上有些事,我离不开,耽搁了一下。”浅野脱下外套,解下紧紧系了一天的领带,随手放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。他走到潮田身边坐下来,说:“渚,我和你说一件事。”

  潮田摁了静音键,转头看着浅野。

  “我的父亲升任了。所以明天开始,由我接任椚丘猎人协会的会长。”

  浅野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上去很镇定,轻描淡写,泰然自若,似乎这件事情理所当然,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。而他的手此刻紧紧捏成拳,和脸上的表情完全不相符。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获得了奖,他在家长面前汇报成绩,等待着夸奖那般的忐忑和紧张。紧张的不是夸奖,而是怕自己没有做得足够好,会获得一个与夸奖完全不相符的讽刺。

  然而学峯会这么做,潮田却不会。就如同他预想的那样,潮田露出一个笑容,声音也听得出足够高兴。

  “太好了,学秀。”潮田说,喜出望外。“真为你高兴。你应该是最年轻的会长,就算是浅野老师也是三十五才当上的。”

  “是的。原本担心自己资历会不会太浅,但是他们一致认为没有问题。今天下午已经把文书都签好了。”

  “真不像你呢,该更加自信才对。学秀很厉害啊,这都是应得的。”

  这的确是应得的,浅野想着。自己比起当年的父亲能力更在他之上,不管是处理事务的效率和质量还是消灭吸血鬼的数量,他都是佼佼者,比起业绩他更擅长与上层和和平派的吸血鬼元老们交好,如今当上会长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。他本该骄傲才对,他也有这个资本。

  潮田困惑道:“这么值得庆贺的事,难道你们没有聚餐吗?”

  “我都推了。”浅野说。

  “嗯?”

  “我想待在家里,就我们两个庆祝一下。”

  浅野清了清嗓子,说了个借口。

  “不是很喜欢看到他们巴结的脸。”

  “好的,就在家里吧。要是早点告诉我,就可以多做一些菜了。啊,冰箱里还有一些高级的牛肉……”

  说着潮田急急忙忙要去厨房,浅野拉住他。

  “不用了,这样就好。”

  本来是打算电话里告诉他的,但是比起听到他的声音,浅野更想当面看到他高兴的脸。

  

  餐桌上简单地摆了三个菜,作为恭喜浅野升职的庆功会显得寒酸了些,但潮田亲手做的菜比起外面餐馆来说要可口的多。而且,浅野一个人也吃不完。因为坐在对面的潮田打开了冰箱,从里面拿出一袋暗红的液体,倒进了杯中。

  “恭喜你,学秀。”

  潮田举起杯子,浅野也举起了盛着葡萄酒的高脚杯,两个被子轻轻碰撞,液体颜色相近,而潮田手中的不是酒,而是血液。

  潮田将它饮尽,他今天的晚餐就算结束了。

  

  潮田有个秘密,这个秘密只有浅野一家人知道。

  潮田虽然是个猎人,同时他还是个吸血鬼。是个曾经身为人类的,可怜的吸血鬼。这是他在浅野家中生活的第二十五年。

  

  学秀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三岁。那是个夏天,日间空气干燥,只有晚上有些凉意。就在一个夜晚,学峯带着年仅三岁的学秀出席晚宴,到了深夜遣走司机,决定散步回家,顺便在途中进行社交的教育。

  就在那个时候,学峯听到了一声惨叫。他一边护着学秀,一边掏出了手枪,几发银子弹射入不远处袭击人类的低级吸血鬼的心脏。那个低级吸血鬼很快就不动了,而受伤的人类倒在地上,流出的血夸张地四处蔓延。

  学峯原本想这人是活不成了,打算当做一起意外事故处理,可就在这时月亮从云层里出现,照亮了伤者的脸,学峯才发现这个人是潮田渚,自己过去的学生。而潮田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,身体正在变凉。

  潮田是个优秀的学生,已经是个实习老师了,学峯原本想要挖他到自己的学校教书,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人祸。

  学秀那时年纪小,却是难得的镇定和胆大。他看见满地的血都不会惧怕,看到潮田快死去的躯体也没有胆怯。他看见自己的父亲皱了皱眉,随后打了个电话。几分钟后,一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身边。

  学秀后来才知道这个漆黑的身影也是个吸血鬼,还是个高阶的,SSSR级,堪称血族最屌,元老中的元老,大家都叫他死神,这样的鬼物居然是学峯的老朋友。

  学峯跟他说了几句话,他依稀听见死神说那你算欠我一份情啊工资给我涨点吧,然后走到潮田的身边,进行初拥。

  那个过程不算漫长,但是学秀亲眼见到了整个过程,也就是由人到吸血鬼的转变。他看见潮田的脸色转为死人般的苍白,痛苦地皱着眉,似乎挣扎了一下,死神用刀划破自己的手腕,给潮田饮下自己的血。

  潮田被学峯带回了家,在他醒来的时候,学峯站在他的面前,面色严肃。

  当时你已经晕过去,你和我都没有选择。学峯说,念及你是我的学生,想给你多一个出路,就请来了我的老朋友,擅自做了决定。现在你醒了,你有权利进行选择。

  学峯拿出了枪,说,这枪上了膛,什么意思你应该懂。你面前有两个选择,一,接受你的新身份,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活着。二,像个人类一样死去。潮田同学,你选择哪个。

  学秀躲在门后面,看到那个青年痛苦的闭上眼睛,似乎落了些泪,然后声音嘶哑地说,我不想死。

  他看见自己的父亲走上前,揉了揉潮田的头发,语气里是罕见的遗憾。不要怪我,潮田,不要怪我。我们又能怎么办呢?他的父亲像个仁慈的神父,在宽慰一个哭泣的吸血鬼。

  没过几月,潮田提出了请求,希望学峯能够收留他。他的身份无法再让他正常地活在人类世界,他没有办法像个人一样饮食,恋爱,工作,过一个人该有的日子,他每天活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不得安宁,最后选择了向学峯求救。学峯通过协会的力量伪造死亡证明,让他母亲得到了大笔的保险赔偿。之后,潮田渚就住在了他的家里,一住就是二十五年。潮田还加入了猎人协会组织,成为了在夜间游荡的猎人,领着固定工资,还能拿业务提成,用这种方式保护着这片土地。

  潮田可以说是看着学秀长大的,学秀除了家人以外最亲近的人就是他,甚至因为自己父亲的不近人情而更加亲近潮田。学秀早就把潮田视作家人,而潮田也是。学秀的喜悦和痛苦,人生中的诸多困扰,这些都会与潮田分享,而潮田一直陪在他身边,静静地聆听着一切。

 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和平,但学秀知道潮田常常在睡梦中哭泣。小时候的学秀会像个正常孩子一样想要撒娇时,他就会悄悄地去找潮田,和他一起睡。有时候到了半夜,他就会被哭声惊醒。有一次他轻轻摸着潮田的背想要安慰,却被潮田抱在怀里,听他的自言自语。我不想死,我想要活着,可为什么我的心脏不跳了呢,学秀,为什么它那么冰冷呢。学秀呆呆地被搂在怀里,手足无措,擅长的话术技巧也失了灵,只好笨拙地听着潮田哭泣。

  在他的身高快速地超过了潮田,从原先的稚嫩变得成熟,整个人被社会磨得有棱有角后,潮田也再没有这么做过,或许是不想在他面前丢脸吧。可学秀知道,他从来没有变。潮田固执地保留着人类时的习惯,爱看老旧的电视剧,听着二十多年前的歌,曾经让他痛苦的,至今都还在折磨他。

  他能做的,也只有陪在潮田的身边,成为一个优秀的成年人,告诉他自己的获得的每一个成功,看到他露出笑容。

  这就是无所不能的浅野学秀,仅能够做的事。

 

TBC


我!终于!有勇气!把它!写出来了!还放在了!lofter上!

这个大三角,我已经想了整整两个星期

cp洁癖者请右上角,给冷CP爱好者一点自由犯病的空间

现在提示是不是太晚了

原本更过分就不说了

我的心愿,是成为邪教教主


最后声明一下,此梗来自于我曾经很喜欢的一篇文。因为论坛倒闭,作者和原文都找不到了。这篇多多少少借鉴了一些,几个设定有些相似,但保证都是原创。CP和文名就不透露,很早以前的事情了。希望能遇上看过那篇的有缘人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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